我看到安東尼喜歡的數字是 3， 我的第一個想法是：我記錄過 3 嗎？
數字 3 的特性：
- 3 是質數，且為第 1 個孿生質數成員之一，{3, 5}。
- 3 是唯二相鄰整數即為質數的數，{2, 3}。
- 3 是第 1 個幸運質數。
- 3 是第 2 個三角形數。
最近我很喜歡看大腦疾病的書，我的書單有：
- 開始忘東忘西的人生
- 困在大腦裡的人
- 我想念我自己 (重讀)
- 這就是我來到這世界的理由
- 因為愛，我們呼吸
後三本是作者是哈佛大學神經科學博士專家， 莉莎 ‧ 潔諾娃， 我喜歡在她的筆下找到一種依靠， 一種病人想要同理的依靠， 不是同情。
上回莉莎的筆下， 我得了早期失智症， 與教授老公一同對抗失智症， 「我的昨天消失了， 明天還是未知數， 我該為了什麼而活？ 我為每一天而活， 我活在當下。 不久的某一天， 我將忘記自己曾經站在各位面前發表這次演講。 然而， 我會忘記不代表此刻不曾好好活過。 我會忘記今天， 但不表示今天一點也不重要。」
念這這些書， 我總深深喘口氣覺得「殘缺是一種美麗， 只是有時候這種美麗代價太大了。」
這回莉莎的腳本， 我養育了一個自閉症的兒子安東尼， 「自閉症患者只是和別人不同， 而不是不如人。」
我第一次從一個神經學專家暨小說家筆尖下看到自己的病症， 「眼睛往上翻， 腳趾扭曲， 每一條肌肉都揪緊、晃動， 讓他整個人變了形。」 我看著他的癲癇， 好像聽著看護用另一種語言述說著我的癲癇。
「在發作之前， 他臉上突然出現怪異的茫然表情， 目光空洞失焦， 看起來彷彿被掏空了似的。 接著， 他倒在地上， 失去意識， 整個身體緊緊揪成一團， 不住抖動。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分鐘， 但那駭人至極的一分鐘感覺上像一個鐘頭。 然後他突然鬆開來， 大約一分鐘之後醒過來， 渾身乏力，可是安然無恙。」 我看著他的痙攣， 好像親眼看著我倒在地上的痙攣。
下一次， 下一次還有那麼幸運嗎？ 「痙攣突然離他而去。 他不再抽搐， 就只是在那裡， 眼睛仍然往上翻。 他雙腳攤開， 嘴唇不是粉紅色的， 而是紫色， 紫得發藍。」 安東尼走了。 然後我才驚覺， 我一下子也活到容易落淚的歲了， 不知是為奧莉薇亞還是安東尼， 不知是為我父母看護還是我自己。
殘缺是外表下的不完美， 美麗是每個細節的故事， 代價卻是當事人久久抹不去的痛。 我找到了我可以依靠的文字， 在神經科權威專家的筆下，原來我是個幸運者。
我離題了。
自閉症患者討厭碰觸、不與人有眼神接觸， 但他還是有想法， 同每個人一樣， 他有他喜歡的邏輯， 與思考模式， 絕不遜於任何人。 我喜歡作者對數字思考的註解。
他喜歡三， 他喜歡排列。 他的早餐就是要三塊法國吐司棒， 不能是二塊， 因為三塊才算完成， 二塊是停在半中央， 而停在半中央實在太痛苦了。
早餐是三塊一模一樣的法國吐司棒。 如果媽媽把二塊大塊的法國吐司棒切成兩半， 然後拿掉其中半塊， 我就有三塊中型的法國吐司棒。 再不然， 她也可以把一塊大型吐司切成兩半， 再把中型吐司切成兩半， 拿掉其中半塊， 那我就有三塊， 一塊大、一塊中、一塊小的法國吐司棒當早餐， 因為這樣是三塊， 而三是完成與安全的。
於是我翻了一下數集， 我未曾記錄過數 3， 補上數 3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