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
每當我寫一堆人物,看護偶爾會抱怨,說我不提筆寫她。
我反駁說:「妳都可以大喇喇地打電話到我以前辦公室,風馬牛不相及地敢報上『看護』二字名號了,還說我沒寫妳。」
我的前同事是這樣跟我抱怨的:「當她報上看護時,我要反應個零點幾秒才會豁然開朗笑開。」直說她的可愛。
乎
昨天,綜藝玩很大到帛琉牛奶湖闖關,她看著藝人玩著火山泥,想起了自己也有火山泥藏在某個角落尚未使用,趁著廣告時間,說,「我去敷個臉。你就在此地,不要走動。」她進入房間,翻出了它,在房間的浴室敷起了火山泥。
我本來要去的,她不肯,因為太貴了,只好讓她去。
我在客廳,翻著桌上的東西,一不小心,把桌上的鏡子碰出桌緣,鏡面平行著天花板掉落,鏡子背面平整地趴在地上,發出巨大聲響。
我彎腰撿起鏡子,卻發現看護急急忙忙從房間浴室衝出,疾問怎麼了,一副緊張模樣。
因為鏡子沒破,我毫不在意地回答說我弄掉了鏡子。看著她額頭白白一層泥土,泥土蓋住了眉毛,右臉上攀著一坨立體的灰白色火山泥未推開。
她確認我沒事後,往房間方向走。我突然驚覺,她何時養成的照顧病人的警覺性,竟比病人自己還要緊,一有風吹草動,第一時間先確定我的安全,深怕我又發生意外。
這時我看著她的背影,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。我趕緊拭乾了淚,怕她看見,也怕別人看見。當我再看到她時,她已塗了滿臉白色泥巴,往她的位置上坐了上去,只留下兩隻眼睛和兩片嘴唇保有原來的顏色。
者
浴簾上穿著塑膠圈扣的一個孔洞壞了一陣子了,今天我們打算去生活工場選購新的浴簾。
她載我到通化街,街上兩旁的摩托車位都停滿車,沒有空位。她在生活工場的門口讓我下車,說:「我停車去。你就在此地,不要走動。」
我本來要去的,她不肯,只好讓她去。
這時我看著她騎著車的背影,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。我趕緊拭乾了淚,怕她看見,也怕別人看見。
當我再看到她時,我說:「好久。」
「都沒位置,所以我停到老張炭烤燒餅那裡去。對不起喔!讓你等那麼久。」
我想到昨天和今天她的背影,「這次還好,上次我等更久!」
「哪次?」
「我出生後,癡癡的等了七年,妳才出生。」我不捨地說。
她笑呵呵地回答:「你今天怎麼了?為什麼會說這種話?」
我看她喜上眉梢,連這種鬼話都信,實在是更加深我的不捨!
也
我決定,專為她寫一篇我的不捨,即使我已經為她設了一個「看護」的標籤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