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手的鬧局

六張犁捷運站大門口前的人行道上有一排大榕樹 (是榕樹吧,我不是植物學家,別考究了),早上有一些台北市政府的人用吹風機、掃帚在處理那些榕樹落下到地面的樹葉。

我走在往六張犁的捷運站路上,要閃躲行道樹環衛工人的工作場域,還要躲避樹葉吹風機所吐出的氣團與鋒面,我想像,一大早,我走在一個披荊斬棘、篳路藍縷的上班途中。

進了六張犁捷運站大門口,左邊是硬梆梆的樓梯,右邊有二排電扶梯,左側是「出」,由購票大廳往下行的電扶梯;右側是「進」,是讓欲搭捷運站的乘客通往月台的現代化自動機械移動裝置。

電扶梯的組成由許許多多的移動中隔板形成一列等速率自動走道,起始點的平面由三個隔板拼接而成的平面,接著前面第3個隔板開始由拼接處的裂縫分開,開始往上升起,這升起的裝置造成兩隔板間的高低差,讓許多大、小腦發育不夠健全的人心生恐懼。

我常常在電扶梯口看到有人心事重重,眼看著拼接的隔板往前移動,遲遲不敢往前跨出一步。我很想拍拍他,讓他閉起眼睛來,勇敢跨出你的一小步,上了車後再調整也不急。他的一小步是後面排隊的人的一大步。

物理學家會把一個物體的重心簡化成一個「點」,只要那個點不要落在隔板間的裂縫處,搭乘電扶梯的人應該是安全的。人不是物體,只要大、小腦夠健全,上了車,還有日長似歲的時間可以將重心移動到安全的地方。

我搭上往上的電扶梯的左側,逐步拾階而上,超越靠右側的人們。他們只是靜靜待在隔板上,等著電動裝置將他們運至售票大廳。出了手扶梯,我往驗票閘門走去。

六張犁捷運站的驗票閘門共有6個,最左側2個閘門是雙向通道,給大型行李及殘障人士用。中間2個閘門是出口,右邊2個閘門是入口。

早上,我跟在一個婦女後面,她往右邊捷運站入口閘門前進。從動物園發車的車剛好到站,雙向通道及出口閘門都被欲出站的旅客佔據。

她左手持悠遊卡,身軀往最右邊的閘門走進,她左手選擇不交叉過身子往右邊驗票樁感應下去,竟順順地將左手抬起往左邊的驗票樁比下去。左邊閘門擋板打開的同時,她微胖的身軀卡在右邊的閘門間,卻被紅色擋板卡住,不得前進。

我眼睜睜看著我面前的閘門擋板打開,而她卻卡在右邊閘門。

她再次確認手上的悠遊卡及驗票樁上的感應區,再按一次,她前頭的紅色擋板就是紋風不動,左側的閘門通道仍舊敞開。就在這個時刻,我發現她無意退出右邊的閘門,改走左側入口,只想一再確認悠遊卡及感應區。我發現她被自己的邏輯限制住了,她一定很用力在想,為何開了隔壁道的閘門就是不開自己這一道?

我站在她身後左邊三步之遙,觀望著她的困境,然後開始思考我的困境:僅有的二個入口閘門都被她佔據了,我應該直接通過她特地為我而開的閘門通道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