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左上臂、左肩已經痛了12小時,一整天左手只能自然下垂或坐著時放在左大腿上,用一種想像中無以名狀的引力,若有似無地控制著我的左手,使其不隨身體擺動而易位分寸,只要風吹草動,都是身心煎熬。左背也因此連帶痠痛,需要局部鬆緩釋放,以解不適。
輪到我的號碼,我進入診間,年輕瘦美的護士引導我就坐在醫生電腦桌旁的圓型坐墊椅子上。
醫生:「你怎麼了?」
「我的左上臂,從今天早上起床開始痛到無法移動!」
醫生看著我的動作:「你摸的地方是肩膀,不是上臂!」
「對,肩膀最痛,不動也痛,動了更痛,上臂稍微隱隱作痛。」
「發生什麼事?撞到?摔到?」醫生接著問。
我佯裝想著,其實我一整天都在想怎麼了,但就是從未發生事故。「昨天晚上洗完澡後,左肩膀有一點點異狀,左手伸直往前平舉,肩膀有一點酸,所以睡前貼了張勁絲膏在肩膀上。沒想到,今天起床後竟然完全不能動,一動就痛。」
只要肩膀受到身體的牽引,就有強襲電流的痛,像針扎的痛。早上穿衣、褲、襪、鞋,樣樣都是挑戰,單手完成事小,重點是身子擺動痛,前傾更痛,幾乎都是冒著命完成的使命後才出門的。
醫生:「來,左手舉高。我看看。」
這時我的整隻左手懸在左邊椅子外,接受到醫生的命令後,左手手指開始往上抬,左手肘關節到肩膀卻文風不動。
我啟動大腦執行抬高左手程序,沒想到右腦不使勁,正在猶疑著左手該不該舉起時,產生自發意識觸發了左腦,開始一連串右手拉左手的程序。
我試圖將放在桌上的右手繞過身前,誠心誠意地拉著左手拇指外的四隻指頭,小心翼翼地開始垂直往上抬。左手四隻指頭欲迎還拒地向下加壓,隨著舉起的高度愈高,壓力愈大。當我的右手牽著左有舉高到額頭高度時,差一點嬌嗔出了聲,心想,他媽的你右、左腦應該都已達成共識互相妥協了吧,我皺著眉看向醫生。
醫生:「你只能舉到這?」
我面有難色的點頭,發現我的左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。
「不能用右手輔助!」醫生再次跟我確定。
真的疼,光是這個高度,讓我顫抖的左手單獨承受重力,我都會吃不消的,說什麼我的右手都是無法放開的。
「如果只能舉到這,事情就大條了!」
我的右手溫柔地將左手牽回左臀旁的位置,讓左手再以無以名狀的力量固定在一定的空間中,開始聽醫生的診斷。
「你舉的高度過不了頭頂,很有可能是肩膀上掌管舉高的肌腱斷掉了。肩膀的那個肌腱斷掉有時候沒有特別理由,像你這樣,沒有外力事故。你這要照核磁共振看是不是肌腱斷掉,要手術縫合,這個連超音波都照不出來。所以這裡我幫你退掉,你自己去掛骨科,骨科分工好幾個部分,你要掛『肩關節』的醫生。肌腱斷掉不能拖,拖過黃金治療期會有後遺症。你快去掛號。」他表演著右手手肘往外開的姿勢,整隻左手吊在肩膀外面,一副放不下來的樣子。
事情發生在12月13日,我以為我是五十肩,白天痛到受不了,馬上掛號,當天就去就診,於是掛了復健科(網路上說五十肩要掛的診),但就這樣我被驗退了。
當天晚上,回家換鞋、衣、褲、襪,洗澡前、後再來一次,最最痛苦的是睡覺,側睡萬萬不行,平躺肩膀受重力往下,隱隱作痛,睡睡醒醒,變換睡姿,門都沒有,持續一整晚,直到黎明升起。
隔天症狀加劇,從風吹草動的痛到萬籟俱寂都痛,無奈12月14日沒有骨科肩膀的診,最快掛到12月15日早上的診。
我就這樣度過了「欲仙欲死」的3天,好不容易盼到看診的日子,醫生的一句話讓我徹底崩潰:「那個醫生怎麼不開止痛藥給你?」
對!幹!怎麼不開止痛藥給我,讓我受苦良久。過日子的時間是以餐為單位計時,疼痛的時間是以分鐘在計的,包含睡覺。痛!真痛!真是痛!好痛!
我的痛在12月15日中午看完診、吃藥後的隔天早上開始緩解,左手活動還不自如,但是起碼穿衣不用問娘告奶了。
年紀有了,零件一個一個開始異常,希望大家都健康!若不幸微恙,也請免於苦痛!